大元
北宋后叶辽东渤海贵族所建割据势力
大元(初称大渤海国),北宋后叶辽东渤海贵族所建割据势力。宋徽宗政和六年(1116年)正月,渤海国贵族后裔高永昌反抗以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为首的契丹贵族统治,在东京辽阳府起义,自称大渤海皇帝,不久改国号为“大元国”。五月,被女真都勃极烈阿骨打攻灭。其国仅存在了五个月。
建国缘起
渤海人云集辽阳
唐明宗天成元年(926年契丹天显元年),立国二百多年的渤海国被契丹攻灭。天成三年(928年),契丹贵族把大批渤海遗民迁到设置在辽阳故城的东平郡居住,并将东平郡“升为南京”,将该城取名天福城。晋高祖天福三年(938年),契丹贵族又在天福城设立东京辽阳府。由于辽阳府渤海人士众多,宋仁宗天圣七年(1029年),渤海贵族大延琳曾一度在东京辽阳府率领当地渤海军民反抗契丹贵族统治,建立兴辽国,但几个月后便被辽圣宗耶律隆绪镇压。
女真招诱渤海
北宋后叶,宋徽宗政和四年(1114年,辽天祚帝天庆四年)九月,生女真节度使阿骨打率领生女真部族反抗以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为首的契丹贵族统治,攻打混同江宁江州,辽天祚帝调动东京辽阳府的渤海子弟上千人去镇压,并由担任海州刺史的渤海贵族高仙寿充任统领官。结果,高仙寿的渤海军与契丹将领萧兀纳一起在宁江州之战中被女真军击溃,渤海兵卒几乎全军覆没。由于女真与渤海先民同属靺鞨部族,女真起事贵族们对渤海部族采用了招诱的手段。此役,担任防御使的渤海小贵族大药师奴被俘,女真首领阿骨打暗中释放了他,让他到契丹贵族统治的地盘去“招谕契丹、渤海”。不久,女真首领阿骨打又让渤海俘虏梁福、斡答剌假装逃走,回去向渤海父老乡亲宣扬说:“女直、渤海本同一家,我(阿骨打)兴师伐罪,不滥及无辜也。”
辽西渤海起义
政和五年(1115年)春季,生女真首领阿骨打在鸭子河之战达鲁古城之战接连打败契丹大军之际,在契丹统治下的辽西,中京大定府治下的饶州渤海头领古欲等人趁乱“结构头下城”反抗契丹贵族,“自称大王”,“有步骑三万余”,连破契丹将领萧谢佛留、萧陶苏斡等人。契丹将领萧陶苏斡虽然在六月“招获”了为首的古欲等人,饶州渤海起义军余部却依然继续在辽西与中京大定府当地的起事“汉儿”侯概等人一同对抗契丹贵族。女真首领阿骨打起事后对于渤海部族的招诱,饶州渤海起义军的率先反抗,加深了契丹贵族与其统治下渤海人民的互不信任。终于,在渤海人云集的东京辽阳府,暴发出一场渤海部族的大起事。
辽阳建国
高永昌起事
政和五年(1115年)冬季,生女真首领阿骨打趁契丹内乱之机,在护步达冈之战击溃辽天祚帝,逼近东京辽阳府。这时,契丹大贵族太师萧保先以东京留守的身份镇守辽阳府。辽阳府城内军民中,渤海人士众多。萧保先对渤海军民持有偏见,认为“渤海人素悍”。为了打压渤海军民,他“为政酷虐”,“有犯法者不恕”,辽阳渤海军民在他的严酷治理下苦不堪言。
政和六年(1116年)元旦,正月初一日夜半,有十来个“恶少年”饮酒壮胆后持刃翻墙闯入萧保先府衙,刺杀了萧保先,抢劫其财物。担任户部使的渤海官僚大公鼎出于对辽天祚帝的忠诚,连夜接管了辽阳府城、“权行留守事”。正月初二日,他与手下渤海官僚高清臣(一作高清明)聚集辽阳各兵营的奚人兵、汉人兵一千多人,搜捕处斩了参与刺杀的数十名渤海“凶徒”。由于辽阳奚兵、汉兵与渤海军民之间彼此早有不满,大公鼎等人又急于镇压,官兵遂在搜捕中滥杀无辜,“多杀渤海人”,致使城内各部族军民“互生猜忌,家自为斗”,呈现出一派相互仇杀的局面。
此前,为了“备御女真”,辽天祚帝曾招募了由渤海小将供奉官高永昌等人率领的“渤海武勇马军”两三千人戍守东京辽阳府,屯兵白草谷。在萧保先遇刺、辽阳城内呈现仇杀乱局之际,渤海小将高永昌正屯兵城外的八甔口。他看到契丹贵族的统治在女真起事后日益混乱,“遂凯觎非常”,暗中有了反抗的图谋。得知城内械斗,正月初三日,高永昌率领所部渤海军马哗变,来到辽阳府城的首山门下,企图强行入城干涉,遭到效忠辽天祚帝的大公鼎等官僚登城阻拦。正月初五日夜里,城内渤海军民“烧寨起乱”,在纵火后为高永昌的渤海骑兵“内应开门”,效忠辽天祚帝的大公鼎等官僚率残兵百余人败逃出城。高永昌就此占据辽阳起事,自称大渤海皇帝,改元应顺。
攻城掠地
渤海首领高永昌占据东京辽阳府后,“旬月之间,远近响应,有兵八千人”,因僣称帝,国号大元,改年号为隆基元年。辽天祚帝派遣萧乙薛、高兴顺劝降高永昌的大元国,遭到拒绝。高永昌的大元国号称占据“辽东五十馀州”,分兵攻城掠地。此时由于契丹大贵族耶律章奴与辽西的饶州渤海起义军、“汉儿”起义头领侯概等人联手背叛了辽天祚帝,辽东当地契丹将领人心浮动,甚至有人投靠高永昌的大元国。比如,闰正月时,契丹将领贵德州守将耶律余睹就曾背叛辽天祚帝,率领广州(今辽宁沈阳西南彰驿站镇)渤海部族投奔高永昌的大元国,不过很快被效忠辽天祚帝的人马击败。
由于渤海首领高永昌的建立大元国后发兵“肆其杀掠”,大搞部族仇杀,各州郡的奚人等部族民户争相拖家带口渡过辽河逃亡;辽东汉人由于“夙与女真、渤海有雠”,也不大支持其统治(如卢克忠等人);甚至一些在辽天祚帝朝廷里不得志的渤海小官僚(如杨朴等人)也不甘投靠高永昌,而是投奔了女真等部族。
抵抗契丹大军
争夺沈州
政和六年(1116年)闰正月,辽天祚帝派遣知北院枢密使事萧韩家奴南府宰相张琳征讨渤海首领高永昌的大元国。张琳利用辽东汉人等种族与女真、渤海部族的仇怨,“募辽东失业者,并驱转户强壮充军”,在“旬日之间”得到了一支由两万多人结成的大军,对抗高永昌的渤海军。
此时,辽东一带只剩下沈州还在坚决抵抗渤海军,夏季,契丹将领萧韩家奴、张琳从显州进兵,赶往沈州对抗渤海军。企图进攻沈州的渤海军闻讯,在辽河三叉黎树口设防,契丹军却抛出几千羸弱兵卒引诱渤海军与自己对峙,声东击西,尔后以精锐骑兵抄小道渡过辽河直奔沈州。渤海军发觉后,慌忙在沈州一带遣兵迎战。经过“旬日间三十馀战”,渤海军不得不放弃进攻沈州,退保国都东京辽阳府。
保卫国都辽阳
政和六年(1116年)夏天,契丹将领萧韩家奴、张琳进攻渤海首领高永昌的大元国,在距离其国都东京辽阳府五里的地方停步,与高永昌的渤海军隔着太子河安营札寨。契丹军先派人“移文招抚”,让渤海军投降。由于高永昌的渤海军决心保卫国都辽阳府,不肯投降,契丹将领们便决定大举进攻,计划在五日内攻破辽阳府。
两天后,契丹军派遣麾下的“安德州义军”率先渡过太子河做先锋,主力大军跟在后面渡河,军士们带着五天的粮草,大举进攻高永昌大元国的国都辽阳府。正在渡河时,忽然,高永昌麾下的五百渤海铁骑从上游扑向契丹军,突袭契丹军的侧翼,契丹大军被迫退回营寨。由于渡河道路被渤海军截断,契丹大军接连三天不能过河,逐渐出现饥荒,契丹军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辽阳,打算向沈州退却。
覆亡
交恶阿骨打
渤海首领高永昌起事后,便立即自称大元国皇帝、以皇帝身份征服其南方的熟女真部落(又称“曷苏馆女真”、“南路系辽女直”)。等遭到契丹将领萧韩家奴、张琳的进攻后,高永昌的大元国有些力不能支,便于政和六年(1116年)夏季向北面生女真一带新兴的女真首领阿骨打求援。此时女真首领阿骨打已经自称“都勃极烈”,尚未称帝,对于渤海首领高永昌自称皇帝、征服与自己同文同种的熟女真部落一事十分不满,便要求高永昌放弃帝号,否则便不会与其联手,高永昌不同意。女真首领阿骨打大怒,决计攻灭高永昌的大元国。
在进攻高永昌的大元国前夕,女真首领阿骨打一面假意继续与高永昌议和,一面令大将斡鲁统领各路军马,与蟾目(阇母)、蒲察、阿思魁迪古乃(完颜忠)等将领会合咸州都统斡里古勃堇斡鲁古勃堇)等人,征伐渤海高永昌。阿骨打叮嘱说:“永昌诱胁戍卒,窃据一方,直投其隙而取之耳。此非有远大计,其亡可立而待也。东京渤海人德我旧矣,易为招怀。如其不从,即议进讨,无事多杀。”
女真突袭
女真首领阿骨打发兵时,渤海首领高永昌的大元国还浑然不知,仍在国都辽阳府周边与契丹南府宰相张琳等人鏖战。政和六年(1116年)五月初七日,契丹军进攻辽阳失败,企图向沈州退却,于当夜拔寨撤兵,却遭到高永昌的渤海骑兵尾随袭击,契丹军大败。等到退入沈州时,契丹军“强壮者仅得入城,老幼悉被杀掠”。
渤海、契丹两军酣战之时,女真首领阿骨打的部下突然派人到辽东传发檄文,称“女真西南路都统阇母国王檄”,里面说:“准渤海国王高永昌状,契丹国张宰相统领大军前来讨伐,伏乞救援。当道于义,即合应援。已约五月二十一日进兵。”并未提到打算进攻高永昌的事。契丹军由于误以为是渤海军“诈作此檄”,没做防备,结果女真将领斡鲁等人如期在沈州突袭契丹军,攻破沈州,杀死契丹将领孟初、刘思温等人,契丹主帅南府宰相张琳等人“缒城苟免”。
同样,高永昌的大元国也没料到女真首领阿骨打会突然出兵。听说女真将领斡鲁等人攻破沈州,高永昌大惧,知道下一步女真大军就会兵临自己国都辽阳府。他连忙派遣家奴铎剌拿着一方金印、五十道银牌前往女真军前议和,请求“去僣号、称藩”,女真将领斡鲁派遣使者胡沙补、撒八前往议和。就在这时,渤海士人高桢由于母亲在沈州被女真俘虏了,便出卖了高永昌的大元国,向女真投降,对女真将领斡鲁说:“永昌非真降者,特以缓师耳。”劝斡鲁趁大元国全心议和、没有防备之时直接突袭。斡鲁便中途反悔、停止了议和,进兵攻打大元国。这时,女真使者胡沙补等人正在出使高永昌的大元国,高永昌由于遭到女真背盟进攻,大怒,便肢解了女真使者。女真使者胡沙补被捕时,大骂高永昌:“汝叛君逆天,今日杀我,明日及汝矣。”至死仍骂不绝口。
大元国灭亡
渤海首领高永昌为了抵抗女真将领斡鲁突袭,率领自己大元国的渤海军前往国境防御。在沃里活水,渤海军与女真军相遇。女真军很快渡过河水,渤海军不战而溃败,女真军一路追击到高永昌的国都东京辽阳城下。转天,高永昌倾国之众在城外与女真军交战,大败。辽阳城内的渤海将领恩胜奴、仙哥等人生出异心,当即捉住高永昌的妻儿,开城向女真军投降。高永昌率五千渤海骑兵逃入海中的长松岛,女真军派遣将领兀室、讷波勃堇率领三千骑兵在长松岛追上高永昌,渤海军官挞不野背叛高永昌,会同女真军向导卢克忠捉住高永昌及其家奴铎剌献给了女真,女真首领阿骨打下令处死高永昌和铎剌。
高永昌的大元国覆亡后,原属辽天祚帝的“东京州县”及其南方的熟女真诸部(又称“南路系辽女直”)争相向女真首领阿骨打投降。阿骨打下令“除辽法,省赋税,置猛安谋克一如本朝之制”,以将领斡鲁为南路都统迭勃极烈,派遣将领乌蠢到东京辽阳府担任知东京事。女真贵族在辽东开始了自己的统治。
与周边部族交往
与熟女真
渤海首领高永昌起事称帝后,便立即企图逼迫其南方的熟女真部落(又称“曷苏馆女真”、“南路系辽女直”、“系辽籍女直”)向自己称臣。熟女真部落原本是向契丹贵族称臣的,如今看到高永昌兵马强盛,都有意归附他。只有首领胡十门(完颜胡十门,已故曷苏馆太尉挞不野之子)不肯归降,率领族属部众投奔生女真首领阿骨打的部将撒垓相公(完颜撒改)、乌蠢等人,半路在驰回山之下扎营时,遭到高永昌的渤海军进攻,胡十门“力战不能敌”,狼狈逃奔撒垓相公部下。高永昌的大元国就这样大体征服了熟女真部落,直至亡国。
与生女真
由于遭到辽天祚帝发兵征讨,渤海首领高永昌的大元国派遣使者挞不野、杓合“以币”向北面的生女真求救,声称要与女真首领阿骨打“并力以取辽”。阿骨打派遣使者胡沙补出使大元国,回答:“同力取辽固可。东京近地,汝辄据之以僣大号可乎。若能归款,当处以王爵。”要求高永昌放弃帝号。同时,由于觊觎刚刚被高永昌征服的熟女真部落,阿骨打还要求高永昌派遣手下熟女真部落首领胡突古(《金史》原文称“系辽籍女直胡突古”)到生女真来,似乎有意将势力渗透入熟女真部落。高永昌不肯,派遣渤海将领挞不野带着熟女真部落首领胡突古与生女真使者胡沙补一同面见阿骨打商议,而“表辞不逊”。由于之前阿骨打率领生女真部族反抗契丹贵族统治时,曾抓到过不少为辽天祚帝效力的渤海人,这次通使,高永昌在国书里还要求阿骨打把“所俘渤海人”全都移交给自己的大元国。阿骨打大怒,强行扣留胡突古,一方面派遣使者大药师奴与高永昌的使者挞不野一同回到大元国继续商议结盟,一方面暗中发兵入侵大元国,很快灭亡了这个立国短促的新兴邦国。
与高丽
政和六年(1116年)闰正月,由于高丽国的节日使尹彦纯、进奉使徐昉、贺正使李德允此前往契丹境内后就再没有回来,高丽国王王俣派遣秘书校书郎郑良稷自称为“安北都护府衙前”,持文牒前往东京辽阳府一带探查缘由。此时,高丽国还不知道,渤海首领高永昌已占领东京辽阳府称帝、建立大元国,所以高丽的三个使者无法回国。高丽使者郑良稷抵达高永昌的大元国后,获悉“东京渤海人作乱,杀留守萧保先,立供奉官高永昌僭称皇帝,国号大元,建元隆基”,连忙向高永昌“诈称官衔,上表称臣”,把本打算赠给契丹大贵族萧保先的随身土产献给高永昌。高永昌重重赏赐了高丽使者郑良稷。郑良稷回到高丽后,将此事隐瞒不报,事情败露后被高丽国王下狱治罪。
渤海首领高永昌刚占领东京辽阳府称帝时,东京人高谞等人便逃往高丽,并于当年二月抵达高丽。高永昌的大元国在夏季覆亡后,女真贵族占领了辽东。由于辽东战乱不休,外加辽西饶州渤海起义军、“汉儿”起义头领侯概、吴撞天等人在契丹贵族打击下陆续式微,当年冬季十二月,“契丹三十三人、汉五十二人、奚一百五十五人、熟女真十五人、渤海四十四人”逃亡到高丽。转年正月,又有“渤海五十二人、奚八十九人、汉六人、契丹十八人、熟女真八人”逃亡到高丽。
逸事
生女真部节度使阿骨打起兵反抗契丹贵族统治时,一批东京辽阳府的渤海子弟在渤海贵族高仙寿带领下帮助辽天祚帝前往镇压。宁江州之战后,女真军屠灭了宁江州,并俘获了一批渤海兵士,阿骨打大都把他们释放了。但这些渤海兵士不肯留下来接受女真统治,大都半路溜走、逃往东京辽阳府。阿骨打部下诸将要求追杀这些渤海兵士,阿骨打说:“既以克敌下城,何为多杀。昔先太师(“金世祖”劾里勃太师)尝破敌,获百余人,释之,皆亡去。既而,往往招其部人来降。今此辈亡,后日当有效用者。”后来,女真军征讨渤海首领高永昌的大元国时,东京辽阳府的渤海将领恩胜奴、仙哥等人捉住了高永昌的妻儿开城投降,恩胜奴、仙哥等人正是宁江州之战后被阿骨打释放的渤海兵士。
参考资料
卷二十八 本纪第二十八.国学导航-辽史.
契丹國志卷之十.国学导航-契丹國志.
最新修订时间:2023-07-19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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