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儒是诗人
谢朓的好友,齐武帝永明十一年(公元493年)正月,王僧儒补晋安(今福建泉州)郡丞,此时谢朓刚从荆州奉诏回京,因此专程为王僧儒饯行。
诗是写离别之情的。故人恨别,写诗往往是“春色恼人”、“鸟愁花泪”,以景见情。然而此诗开头四句却不见半点离情别绪,而是用如虹彩笔描绘写季节气候如何宜人,城郊景色如此明丽。“余春”、“首夏”即为春末夏初,既无初春的寒意料峭、阴雨连绵,亦无盛夏的烈日可畏、炎热难当,是一年四季中最佳时节。首句写身体对气候是感觉,:是夏日而“实清和”;次句“余春满郊甸”,由感觉过渡至视觉,写景。“余春”与“郊甸”,前为季节,后是城郊,两者都觉不出出色的景致,不能给读者有春色如画的美感。唯句中着一“满”字,遂点铁成金,使得“余春”与“郊甸”陡增生机,使读者顿觉无限春光浮现脑际。这句仅对城郊景色略作点染,下面两句写景便引人入胜了。“花树杂为锦,月池皎如练。”仰观树端,绿叶繁花交错相映,宛如鲜艳在彩锦,一片斑斓绚丽;俯视月池,水天相映,池水宛如洁白的丝绸,满眸玉洁冰清。读者作为这胜景迷恋陶醉之际,诗人猛然彩笔一转,自我提问道:“如何当此时,别离言与宴?”怎么在这样美好的时刻,谈论分别并设宴饯行呢?如此一问,使得读者如自仙境一下子坠入了冰窟。深情的友人,即使各在一方,每遇佳期胜景,也还“越陌度阡”,以求相聚共赏。诗人与王僧儒情同手足,今逢如此良辰美景,正宜尽情欢聚赏悦,不想竟要分别远行,这是何等的伤情啊!于是便觉前四句写景无不染有别离之情的色彩:那宜人的气候,明媚的春色,皎洁的月池,不仅象征着他们二人情谊的融洽、深厚与纯净,且更反衬出他们是分别是多么地悖情违理甚至是残酷的。以盛赞风景之美,来反衬别离之苦,景越美,则越显示别离之苦之深。
“留襟已郁纡,行舟亦遥衍。”“留襟”,留者的襟怀。“郁纡”,郁结沉闷。“遥衍”,越去越远。前句写诗人内心的愁苦,后句写王僧儒的别离行动,在风光旖旎的时候言别饯行,已不堪其情,随后便目送友人登舟远去,内心自是郁结难忍了。
末二句“非君不见思,所悲思不见”,由眼前分别之情,写到别后思而不见悲。前句是说:我倒不是因为看不见你而对你思念不已,而可悲的是今后思念你时却不能随时看见你了。是的,再好的朋友同住一城,也并非天天都能见面的,多日不见也不会引起思念之情。然而从今别后,一在晋安,一在建康,相隔千里。情谊深厚,日久思而不见,内心自是由今日之“郁纡”进而为悲怆了。
全诗十句,前四句写美景,以反衬五、六句饯别之情。“留襟已郁纡”,已字甚着力,既对前六句作一渲染,是说:在如此良辰美景之中对斟饯别已是不堪其情了;亦是对下文作一启迪:接下来眼望着友人揖别登舟离岸,渐行渐远,甚至影没于遥远的天水之际,则更是郁纡,而日后思君不见君,则更使我郁纡而悲怆了。前有一“已”字,后两层递进意思之“更”,则不写而自明。
谢朓(464—499年)南朝齐代文学家。字玄晖,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附近)人。他与同族前辈
谢灵运均擅长山水诗,并称“大小谢”。谢朓先在京城任职,经常出入竟陵王萧子良的藩邸,为“
竟陵八友”之一,享有很高的文学声誉。后在荆州任随王萧子隆幕僚,深受赏爱。公元493年(永明十一年),谢朓因遭受谗言被召回京师后,逐渐陷入困境。虽然,他的官职不断提高,从宣城太守做到尚书吏部郎,但由于他的家族和个人的声誉,从萧鸾(明帝)篡政,到始安王萧遥光谋废东昏侯自立,都曾拉拢他以为羽翼,使他深感危险。终于,还是因为他有意泄漏了萧遥光的阴谋,被诬陷下狱而死,年仅三十六岁。有《
谢宣城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