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滔有才学,少知名。州举秀才,辟别驾,皆不就。大司马
桓温以为参军,每宴集,必命滔从。
桓温平寿阳,滔以功封侯,除永世令。太元中,拜
著作郎,领本州
大中正、
游击将军,卒于任上。
伏滔,字玄度,平昌安丘人。有才学,少知名。州举秀才,辟
别驾,皆不就。大司马
桓温引为参军,深加礼接,每宴集之所,必命伏滔同游。从伐袁真,至
寿阳,以淮南屡叛,著论二篇,名曰《正淮》。
寿阳平,以功封
闻喜县侯,除永世县令。温薨,征西将军
桓豁引为参军,领
华容令。太元中,拜
著作郎,专掌国史,领青州大中正。孝武帝尝会于西堂,滔豫坐,还,下车先呼子系之谓曰:「百人高会,天子先问伏滔在坐不,此故未易得。为人作父如此,定何如也。迁
游击将军,
著作如故。卒官。
《正淮》:淮南者,三代扬州之分也。当
春秋时,吴、楚、陈、蔡之与地。战国之末,楚全有之,而考烈王都焉。秦并天下,建立郡县,是为九江。
刘项之际,号曰
东楚。爰自战国至于晋之中兴,六百有余年,保淮南者九姓,称兵者十一人,皆亡不旋踵,祸溢于世,而终莫戒焉。其天时欤,地势欤,人事欤。何丧乱之若是也。试商较而论之。
夫悬象著明,而休征表于列宿;山河
衿带,而地险彰于
丘陵;治乱推移,而兴亡见于人事。由此而观,则兼也必矣。昔妖星出于东南而弱楚以亡,飞孛横于天汉而
刘安诛绝,近则火星晨见而
王凌首谋,长彗宵暎而毋丘袭乱。斯则表乎天时也。彼寿阳者,南引荆汝之利,东连三吴之富;北接梁宋,平涂不过七日;西援陈许,水陆不出千里;外有江湖之阻,内保淮肥之固。
龙泉之陂,良畴万顷,舒六之贡,利尽蛮越,金石皮革之具萃焉,苞木箭竹之族生焉,山湖薮泽之隈,水旱之所不害,土产草滋之实,荒年之所取给。此则系乎地利乎也。其俗尚气力而多勇悍,其人习战争而贵诈伪,豪右并兼之门,十室而七;藏甲挟剑之家,比屋而发。然而仁义之化不渐,刑法之令不及,所以屡多亡国也。
昔考烈以衰弱之楚屡迁其都,外迫强秦之威,内遘阳申之祸,逃死劫杀,三世而灭。黥布以三雄之选,功成垓下,淮阴既囚,梁越受戮,嫌结震主之威,虑生同体之祸,遂谋图全之计,庶几后亡之福,众溃于一战,身脂于汉斧。
刘长支庶,奄王大国,承丧乱之余,御新化之俗,无德而宠,欲极祸发。王安内怀先父之憾,外眩奸臣之说,招引宾客,沈溺数术,藉二世之资,恃戈甲之盛,屈强江淮之上,西向而图宗国,言未绝口,身嗣俱灭。
李宪因亡新之余,袁术当衰汉之末,负力幸乱,遂生僭逆之计,建号九江,称制下邑,狼狈奔亡,倾城受戮。及至彦云、仲恭、公休之徒,或凭宿名,或怙前功,握兵淮楚,力制
东夏,属当多难之世,仍值废兴之会,谋非所议,相系祸败。祖约助逆,身亡家族。彼十乱者,成乎人事者也。然则侵弱昏迷,以至绝灭,亡楚当之。恃强畏逼,遂谋叛乱,黥布有焉。二王遘逆,宠之之过也。公路僭伪,乘衅之盗也。二将以图功首难,士少以骄矜乐祸。本其所因,考其成迹,皆宠盛祸淫,福过灾生,而制之不渐,积之有由也。
昔高祖之诛
黥布也,撮三策之要,驰赦过之书,乘人主之威以除
逆节之虏,然犹决战陈都,暴尸横野,仅乃克之,害亦深矣。长安之谋,虽兵未交于山东,祸未遍于天下,而驰说之士与阖境之人幽囚诛放者,亦已众矣。光武连兵于肥舒,魏祖驰马于蕲苦,而庐九之间流溺兵凶者十而七八焉。夫
王凌面缚,得之于砎石;仲恭接刃,成之于后觉也。而高祖以之宵征,世宗以之发疾,岂不勤哉。文皇挟万乘之威,杖伊周之权,内举京畿之众,外征四海之锐,云合雨集,推锋以
临淮浦,而诞钦晏然,方婴城自固,凭轼以观
王师。于是筑长围,起棼橹,高壁连堑,负戈击柝以守之。自夏及春,而后始知亡焉。然则屠城之祸,其可极言乎。约之出奔,淮左为墟,悲夫。
信哉鲁哀之言,夫生乎深宫,长于膏梁,忧惧不切于身,荣辱不交于前,则其仁义之本浅矣。奉以南面之尊,藉以
列城之富,宅以制险之居,养以众强之盛,而无德以临之,无制以节之,则厌溢乐祸之心生矣。夫以昏主御奸臣,利甲资坚城,伪令行于封内,邪惠结于人心,乘间幸济之说日交于侧,猾诈锢咎之群各驰于前,见利如归,安在其不为乱乎。况乘旧宠,挟前功,畏逼惧亡,以谋图身之举者,望其俯首就羁,不亦迂哉。《易》称「履霜坚冰,驯致之道,盖言渐也。呜呼。斯所以乱臣贼子亡国覆家,累世而不绝者欤。
昔先生之宰天下也,选于有德,访之三吏,正其分位,明其等级,画之封疆,宣之政令,上下有序,无僭差之嫌,四人安业,无并兼之国。三载考陟,功罪不得逃其迹,九伐时修,刑赏无所谬其实。令之有渐,轨之有度,宠之有节,权不外授,威不下黩,所以
杜其萌际,重其名器,深根固本,传之百世。虽时有盛衰,弱者无所惧其亡;道有兴废,强者不得资其弊。夫如是,将使天下从风,穆然轨道,庆自一人,惠流万国,安有向时之患哉。